警察大人,快幫我找阿花~~
晚上七、八點多的時候,隔壁的大姊突然來店裡:「小嵐,你有沒有撿到七百元?」
「七百元?」我一臉茫然:「沒有啊!什麼七百元?」
「我口袋裡的七百元不見了!!」
「!!!怎麼會這樣!?」
「我也不知道呀!剛才還放在口袋,怎麼才轉個身鈔票就不見了?我原本想說是不是被風吹走,所以全部的花盆、水桶、桌椅腳、磚塊…幾乎整條走道能翻的我都翻遍了,可就是沒有啊!」
大姊雖然說話的速度不快,但濁茫的眼神、略顯倉亂的頭髮、以及耳鬢下的汗漬,讓我很清楚能感受到他的焦急和緊張。
大姊:「怎麼辦?我剛才報警了,不曉得警察什麼時候才會到?」
我愣了一下:「你報警了?」
「是啊!想說請警察幫忙調閱攝影機,看看我的錢到底去哪了?」
“區區七百元,竟然還要報警!?” 這是我們一般人聽到後的直覺反應、覺得這位大姊未免有些小題大作吧?但如果這七百元是你勞力工作4~5小時之後才賺到的血汗錢呢?如果你每個月一萬多的生活費、就是從這每天600元一點一點累積出來的呢?如果我再告訴你,你有個不負責任、花天酒地不工作的老公,而身邊還有幾個嗷嗷待哺的小孩,每天向你伸手討學雜費、午餐費、班費、車費、書籍費、以及各種莫名其妙雜七雜八的食衣住行費用…如果你就是處在這樣的背景,然後今天竟莫名其妙突然遺失了七百元,你會不會報警?
猛然聯想起以前看的一些影片,記得常出現一種搞笑片段:阿嬤跑去警察局找警察,哭著跟警察說「我的雞(或是鴨/鵝/豬…)不見了,警察你要趕快幫我找啊~~」這時警察也會安撫這位阿嬤:「阿怎麼這麼重要的東西沒有顧好?好好好,我等一下幫你找雞回來…阿你這隻雞叫什麼名字?我等一下幫你廣播,叫大家幫你一起找~~」
以前看到這種橋段都覺得好扯,認為這不過就是很無厘頭的搞笑劇情罷了;然而當我今天看到這位大姊為了七百元而徬徨焦慮、趕快叫警察來幫忙調閱攝影機時,心裡竟是赤辣辣的一股震撼與不捨:這可不是什麼搞笑片段,這是一場血淋淋活生生的艱苦人生!!
很感謝最後警察來了,幫大姊調閱攝影之後,也把七百元找到了。原來之前電影裡面那些無厘頭幫阿嬤找雞鴨魚的警察,他們其實並不笨也不搞笑。他們知道我們這些小市民就是靠這些「雞毛蒜皮」的小東西才能求生,所以他們很嚴肅的看待這些「瑣事」:很嚴肅的紀錄小雞的個人資料、很嚴肅的廣播請大家幫忙找阿花 (小雞的名字)、很嚴肅的花了一小時幫大姊查看攝影內容、然後再花一小時費盡力氣地幫大姊把七百元從窗欄裡撬出來…
最後大姊喜孜孜緊握著七百元、同時不斷拼命向警察彎腰道謝。而我站在在大姊的淚水與警察的汗水之間,就這樣愣愣的看著看著,然後似乎更明白了些什麼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