玩音樂 搞文創 – 註定是爸媽不支持的行業?
「小嵐小嵐,我兒子又不聽話了啦~!」迎面走來的這位媽媽,從她談戀愛之前就一直認識到現在,幾乎是在看真人演出的「少女成長史」呢!
「你兒子又怎麼了?」
「他現在要升高中了,正在準備申請學校。我跟他說男生之後最好選理組發展,誰知道他竟跟我唱反調、說他的理想是以後要搞什麼『文創』!?可是妳看看那些做文創的、有幾個人能過好生活?說什麼理想抱負,要是讓他餓肚子幾天就知道現實有多重要!偏偏我好說歹說都沒用,到最後他竟然還說我專制古板跟不上時代!」這位客戶撐著一肚子火,忍不住跟我抱怨:「想我以前是學生的時候都乖乖聽我爸媽的、他們叫我選什麼我就選什麼;以前我爸媽多兇啊!根本完全不准我有自己的想法,哪能有這麼多意見!?現在我就是不想重蹈覆轍,所以才這麼尊重我兒子,天知道竟然只是讓他天天跟我頂嘴!真是越想越生氣~~ 讓他選理科是為他好,畢竟現在找工作真的不容易呀!再說我也沒禁止他的興趣,如果他真的想做文創,那也可以當副業、或是業餘、或是等退休後慢慢玩嘛!總之我是為他好才要他選理科,現在卻要天天看他跟我擺臉色,真是越想越嘔~~」
「那你兒子為什麼要選文科?他的理想是什麼啊?」
「他說自己喜歡創作音樂,以後想當作曲家或製作人,再不然就是往影視界發展什麼的。拜託,靠音樂能活嗎?我說實在的,那些著名的音樂家都是死後才出名的,活著的時候都是貧困餓死的居多不是嗎?然後我兒子就跟我反嗆,說他想當的是『作曲家』、不是『音樂家』,說現在很多網路電玩都需要配樂,說我根本什麼都不懂!對啦,我是不懂啦,可是不管怎樣都是靠音樂吃飯的對吧?那結果都是一樣啦!」
「ㄟ…說的也是…那妳現在應該心裡很煩吧?」
「當然啊!畢竟他是我兒子,我總不希望他吃苦啊!」她很無奈地嘆了口氣:「小嵐妳幫我看看,到底要怎樣才能我兒子清醒點,讓他知道選理科的重要性?」
從她身上,我可以感受到一股「母親」特有的情感,那是種盡心力保護、用生命守住心頭肉的「烈愛」。這份濃烈真摯,是一切都無法比擬的啊!於是我忍不住半帶敬意地向她點了點頭,然後展牌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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隱者 權杖4 聖杯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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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牌面說,目前妳覺得兒子不成熟而且沒遠見、妳兒子卻覺得是妳不懂他外加沒知識~~」我半帶笑意看著她:「簡單來說,就是現在你們兩人互看不順眼啦!」
這位客戶好像找到知音似的拼命點頭:「哈哈哈,就是互看不順眼沒錯!不過他是我兒子,最好是我不懂他啦!我就是太了解他,知道他不是音樂的料,才會勸他叫他不要太天真以為夢想可以當飯吃。他現在看我不順眼?好啊,不順眼就不順眼,等他長大以後知道我的用心,就知道我逼他是為他好!更何況我現在這樣根本不算逼他,跟我爸媽之前對我的態度比較起來,我實在是太好講話了!小嵐妳不知道我爸媽那時怎麼對我的吧?我跟妳說,之前我爸媽逼我念金融、念會計,可是我知道自己的數學爛到不行,根本就不適合啊!可是他們才不管我適不適合,甚至他們讓我念大學的條件就是只能唸會計系,其他的系全都不准填!我那時候真的是被逼含淚唸完這四年,而且畢業後還乖乖照我爸媽的要求到會計所上班。相較之下我兒子現在真的是過太爽了,好像變成是我『求』他選理科呢!」
「哇!妳爸媽真的這麼強勢?感覺超可怕的!不過當初妳知道自己不適合念會計,那妳覺得自己適合什麼呢?」
「我喜歡寫文章啊!當初是學生的時候都有投稿,而且還有幾篇被報社選上、刊登在高中週報呢!那時候我希望自己當作家,所以大學的時候當然最想讀中文系囉~」
面前的她此刻好像重回自己17.8歲的年代,眼神中充滿霓幻的粉紅色光彩,甚至我還可以感覺到她腦中正閃爍著「作家簽名會」的畫面呢!
「投稿還有刊登上去喔?這樣看來妳當初寫作的能力應該不錯啊!那怎麼妳爸媽沒有支持妳啊?」
「他們那時候說『現在大家都會識字了,妳光靠寫字能賺幾個錢?』但他們搞不清楚,識字跟文章根本是兩個不一樣的境界啊!然後那時正是金融起飛的年代,他們就這樣逼我念會計,說這樣之後很快就能找到工作,而且如果能進入大公司的話生活就穩定了,說不定還可以開會計所當大會計師呢。可是他們沒想到,一是金融起飛的年代畢竟會過去,等我步入社會時已經是金融年代末期,所以根本賺不到什麼錢;二是我本來就數學不好,再怎麼做都只能當個小會計,頂多到現在變成資深會計,但一輩子就只能這樣吃飽等死。可是他們到現在還自認當初的決定是對的,甚至對我說『吃飽等死至少還可以吃飽—妳該感謝我們當初逼妳念會計,要是讓妳讀中文妳早就餓死了』!這是什麼話嘛!」她很不屑的嘟著嘴,一臉委屈。
我輕握她的手,很認著的點著頭:「是啊!如果讓妳讀中文,至少是妳想要的、就算賺的錢不多但內心是充實的吧!可是他們這樣逼妳,就算現在妳真的生活比較穩定了,卻根本沒辦法真心感謝他們。」
「是啊!至少讓我努力過,就算結果真的失敗了、再去念會計當會計員,我也比較心甘情願啊!」
我看著她、輕輕的笑一笑:「嗯,那我想問妳唷–妳剛才說想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讓妳兒子清醒點、知道理科的重要–那妳覺得妳兒子的能力真的適合往理科發展嗎?妳兒子說的音樂與你認知的音樂是同一個境界嗎?而且最重要的問題是:你兒子他長大真的會感謝妳嗎?」
「…!!!」她愣了一下,一時間不曉得該怎麼回答我,只能張目結舌的盯著我。
親愛的,我相信妳絕對深愛妳兒子,希望他不要走冤枉路、希望他少吃點苦、希望他生活穩定,所以忍不住幫他選擇最平穩的人生。可是如果妳讓他的人生只有平順,那在他一生無風無雨的同時,也註定他這輩子淡然無味毫無意義可言了。妳捨不得他跌倒、不希望他失敗—但是親愛的,為什麼他不能體驗跌倒或失敗呢?至少在跌倒的同時,他才能明白自可以跳到多高;至少在每一次失敗時,他也學習到該如何做才會更接近成功啊!而妳為他鋪設的平順道路,卻是一條沒有高度、沒有成功,只能永無止盡走下去的枯乾小道…這是多痛苦的一條路啊!
有時候我在想,「家人」的意義到底是什麼。
所謂的「家人」,應該不是整天批評你、限制你、要求你的人 (那比較像是冤家或敵人吧!);而是當你在人生路上遇到挫折時會扶你一把、陪伴你試探生命中各種可能與挑戰、並在你最需要的時候第一個為你挺身而出的人吧!?
「家人」的位置,不是你對面,而是你身邊。